我,文正,刘一辉和徐通提心吊胆的在前面走,后面还跟着个仿佛要吃人似的工头大叔。
一路回到车间,大叔‘砰’的一声关上门,吓得我们连忙缩起脖子。
总感觉就像耗子见了猫,虽然我在心里一直安慰自己,我没做亏心事。
一切都是孙俊的不对,是他克扣了我们三分之一的工资,还想占七海小姐的便宜。
所以我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我没做错什么。
“小兔崽子们,你们长能耐了!没看你们怎么干活,三天两头净给我捣乱!”
果然不出所料,他会这样吼我们。
不管出于他一贯的作风,还是我们真的给他添了麻烦。
忽然脑海中涌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就像非洲草原上的狮子会成群结队的捕猎,而非洲水牛也会结成军阵抵御狮子的攻击,同类之间都会团结互助才对。照这样,大叔和我们同样是工人,我们是同类。
那么,会不会有拉着他站在我们这边的可能呢?
所以我索性不再怕他,而是壮着胆子抬起头,迎上大叔的目光。
“孙俊克扣我们工资这件事,您知道吗?”
“我揍死你们——”
大叔咆哮的声音发出一半,忽然被我问住了。
眼睛睁得老大,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我隐约发现他的目光中藏着一丝惊慌。
“臭小鬼别跟我扯东扯西,你们还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可是,您的工资究竟是多少呢?如果和我们一样也是8元的话,难道您也不知道公司原本规定工人的工资是12元吗?”
“你在说什么呢,怎么会有这种事..臭小子别给我打岔,你们敢煽动工人闹事,是不是想被开除了!?”
大叔好像越来越慌张,吼叫也失掉气势变得干巴巴。
我连忙趁热打铁。
“我们告诉大家的都是事实,和‘煽动’这个词一点也不沾边吧?再说您是我们的工长,工资也是由您亲自交到我们手里的。在公司这么久您真的会一点都没察觉到吗?”
“别给我转移话题!”
大概是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了吧,大叔似乎觉得被我这样的小鬼占据了主动有些烦恼。
强撑的气势。
干瘪的声音。
虽然面对的是一个刚刚被人们的漠不关心打败,遭到兜头一盆冷水的我。
不过,他却表现出如临大敌一般。
“而且呀,我们为自己讨回应该获得的利益,这种行为不对吗?我们不针对公司,只是针对个别的人。再说那家伙也违反了公司的规定,所以说到开除,把那家伙开除了才更恰当的吧?”
“你以为你是谁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傻德行,还敢说开除高级员工这样的大话。”
“怎么就不能?这好歹也是法治社会,有制度和规定的约束公司才能正常运转,所以要开除孙俊的不是我,而是制度的使然呢。”
果然,我的袖子被文正暗暗拽了一把,他一定是在提醒我赶紧闭嘴。
总之,像我这样搞错时代而把2014年的概念拿到2500年去说事的家伙一定是个呆瓜吧。
然而我当时却根本没有这样的觉悟,想也不想的又加了一句。
“所以我们的做法合情合理,您却无缘无故责怪我们,您最起码也应该有点责任心吧?”
话音刚落,车间里就一片死寂。
我低着头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工友们,发现他们也大气不敢喘一声。
这才想到后悔——
说了这样的话,不是明摆着找揍吗?依照大叔那个脾气,他十有八九要揍我了。
同时暗暗责怪自己又随心所欲的说话。明知道不是多厉害的角色,却凭着一张嘴接连的惹了这么多麻烦。我紧张的注视着大叔握着铲子的手,连突起的青筋和暴露在皮肤上面的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
没错,那是手上用力的表现。
就算现在我怎样祈求他不要给我一铲子,他大概也是不会答应的吧?
总之我看着大叔胳膊上隆起的肌肉,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要是被一铲子打中的话,至少也得住院半年。
不不不,天价的住院费暂且不提,我记得这个城市里应该没有医院的。
这么说,我会被他一铲子拍进死人堆里去吗?
心脏‘砰砰’的跳动了好久,而让我为之害怕的一铲子却迟迟没砸过来。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唉——”
是大叔的叹息声。
“我确实知道孙俊克扣工资这件事。”
他突然这样说,我倒是无与伦比的惊讶了。
——工头大叔不会揍我了吗?
这样想的时候,却感到头顶一阵疼痛。是大叔有力的拳头按在上面使劲的拧,我虽然害怕却不敢躲开,只好缩着脖子迎上这种看起来威力小了许多的惩罚。
“不过你这小鬼倒是愈发的胆大啊,竟敢教训起我来了!要不是看在你说的话有点道理,我今天非揍死你不可!”
就算他这样说!
没错,他的确总把‘揍死你’挂在嘴边,但细想起来到现在我还真没看到他揍过谁。更何况在我工作的第一天,他还确确实实的帮我解了围。
如果真如我所想的话——
不知怎的,我的胆子忽然大起来。
“那么,具体情况您了解吗?”
大叔沉默了,看样子他在犹豫。过了一会,他终于收起凶恶的表情。
“是啊。我在这里工作快30年了,之前这家公司是少有的高级员工和普通工人能够和睦相处的公司之一。那时候大家的工资很高,也都没什么怨言,可是自从孙俊那家伙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他仗着自己老爹是股东,坐在高管的位置胡作非为,才两年就把公司搞得一片乌烟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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