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如此。这也是是人类所拥有的、为数不多的特权之一。濒死的士兵趴在战壕里的时候多半会希望自己能够活下来,或是干脆地想象出一个自己能够拒绝长官的命令的时刻。
在那个时刻中,他靴子的冰冷前沿会与长官的屁股发生亲密接触。他会咒骂长官的不近人情,为何要让他前往前线——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但真实情况是,他会遵守命令,他会死在战壕中。世界就是如此残酷,想象终究只是想象而已,是人类对于自己无能为力之事的一种美好臆想。从这一点上来说,或许,追求美好的过程与结局是人类的某种天性?
康拉德·科兹对此没有得出答案,他也不想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可惜的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逃避也算是回答的一种。
雾气浓重,蠕动着逸散,空气因此都变得黏腻。这颗星球上没有树木存在,因此雾中倒也没有影影绰绰的巨大阴影,白茫茫的一片,看上去仿佛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康拉德·科兹面无表情地用右手敲了敲自己身着战甲的胸甲,让低沉的响声在浓雾之中逸散。传出的距离并不远,声音仿佛都被这雾气捕捉了。
中枢应着他的要求用顶尖的附魔工艺与符文学设计出了这身漆黑的战甲。在防御力上或许有所欠缺,但科兹其实现在根本就不需要战甲来提供额外的防御力。之所以穿着它,只是因为它能提供的杀伤力......
他钟爱额外的杀伤力。
黑暗正在朝他窃窃私语,它们一个接一个的从理性的彼端朝他奔来,向他带来只属于鬼魅之物的消息。
畏惧黑暗是人类的天性之一,危险的觅食者往往都在夜间出动,这种习性在基因深处带给了人类对于黑暗的恐惧。
但他不同,他从不畏惧黑暗,恰恰相反,他接纳它们,也接下它们的忠诚。
想到这里,科兹的面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这是否意味着我已不再算是人类?
独自一人时,他经常如此思考,若是有人发现,想必会大吃一惊。
他一面于雾气中缓慢地行走,一面开始想象他的兄弟们见到此时的他会是什么反应。
科拉克斯多半不会特别惊讶,他恐怕早有察觉。察合台应该也是如此,这只鹰鲜少失态,对任何事恐怕都做了几种不同发展的设想,圣吉列斯恐怕会相当惊讶,哼,但我讨厌他的那对翅膀......
思绪于此被迫停止了,康拉德·科兹眯了眯眼,黑暗所捎来的讯息正在一点点地变得稀少。它们惶恐地向他献上了自己的歉意,并表示雾气遮蔽了它们的感知。
雾气,遮蔽了,黑暗的,感知?
夜之主笑了起来。
多么有趣的笑话。
他摊开右手,暗沉的黑色光泽一闪而过。从指缝间,三把寒光闪闪的飞刃突兀地出现。他将它们握在手中,漫不经心地舞动着,让金属的刃面刮擦自己的内手甲,让难听的声音一下接一下地、有节奏的响起。
随着声音的舞动,雾气也开始一点一点地合拢。在他身后,它仿佛真的有意识一般地抹去了他留下的所有痕迹。而那金属摩擦的声音,也根本没有在雾气中传出多远。
狩猎。
康拉德·科兹平静地想——在这片雾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狩猎。
又或者......
他止住脚步,开始凝视这片雾。他没有向罗格·多恩或是科拉克斯发去通讯,以汇报这里的讯息。他不必,因为他已经清楚,讯息恐怕无法发出。
这片雾恐怕与萨布勒多隆四号上一直以来的雾气并不相同,它是另一种东西。康拉德·科兹并没有证据来表明他的猜测是否正确,但他的直觉就是如此告诉他的。
而他选择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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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号,会议室内,场面非常安静,除了罗格·多恩的说话声以外,没有其他人开口。实际上,还留在这里的人已经只剩下多恩与圣吉列斯了。
“中枢,继续靠近,我要直接用复仇号上的扫描仪来对萨布勒多隆四号进行地表扫描。不管佩图拉博的叛徒儿子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我都要让他们失败。”
“科拉克斯,这里是罗格·多恩,康拉德·科兹与我们失去了联系。他盔甲的内置纹阵断开了链接,继续作战。黑塔正在空降,从现在开始,你们需要在黑塔的范围之内作战。”
“通知悔火军团预定出击的剩下八千名士兵,让他们乘坐‘信仰之剑’号打击巡洋舰迫近轨道,从轨道上用雷云机甲直接对除开战场与坠毁现场的全部地表发动轰炸,巡洋舰一并采取轨道轰炸。”
罗格·多恩的声音平静,他停顿一会,继续发布命令:“.......让帝国之拳的剩余连队做好战斗准备,一切行动均以坚守阵地作为标准。空投战争要塞,传送重火力,部署七十台自行火炮,保证他们的正常火力。”
“让霜狼号与不可饶恕号做好出击准备,再分配一只护卫舰中队过去,采用防卫阵型。告诉那位女舰长,让她此次务必小心行事,就说这是黎曼·鲁斯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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