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竹筒里卷起来的信纸抽出,落星展开,纸上只写了六个字,‘寻日可归——璟怀’。
现今帝王的眼线遍布大穆王朝,会知道落星在别客居也不足为奇。
落星弹走了信鸽,将信纸捏成一团,用内力震的粉碎。
寻日可归,也就是说想什么时候回都城就什么时候了。
那十年未曾遇见的人,不知道此次出山,能否得见。
落星仰起头,阳光透过斑驳的枝叶间隙落在了她的脸上。
凉风吹过,树叶摇动,光影也随之摇曳。
落星静静的坐了一会,接着从树上一跃而下。
平稳落地,她对着罗子安招手,“下来,出山。”
罗子安眸中涟漪微动,从树上跳下,默默去收拾包袱。
两个人收拾好行李,向罗涯告别。
罗涯催人离开的时候很开心,真要离开的时候,又很不舍,他苍老的手拍了拍落星的肩膀,“你也三十好几了,早日向陛下请旨,过上自己的日子,找个人把亲成了,年龄大了,没有个知暖知热的人在身边,总归是不行的。”
落星点点头,“义父放心,子安的亲事,我会用心。”
罗涯气得吹胡子瞪眼,“……我说的是你,子安这小子年龄小,我才不管他成不成亲,你这次出去不找个人成亲,就别回来见我了。”
落星没说好,还是不好,走到马厩处解开驰风的马缰,翻身上马。
驰风憋了一年多,这下能出去跑跑,别提多开心,高兴得仰天长啸。
落星摸了摸驰风的头顶,这才看向罗涯,“义父说的,孩儿记下了,我不在的这一段时间,义父保重好身体。”
在这缺衣少食的时代,六十多岁就是高寿了,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得空就在别客居窝着。
穆璟怀那边不用照顾,罗涯总归是要照顾的,身主将身体借给了她,她也会好好完成她的心愿。
罗涯得到回答,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走吧走吧,再不走天就黑了,也进不了都城了。”
罗子安话也是不多,拿出一个自己雕刻了很久的木偶塞进罗涯手中,“爷爷保重。”
罗涯摸了摸罗子安的头顶,“去吧,少年当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去闯出一片属于你的天地吧。”
“是,爷爷。”
落星送给过罗子安和闵庄一人一匹小马驹,当初闵庄就是骑着他的小马驹离开的,如今小马驹长成了高头大马,罗子安骑上自己的马,跟在落星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别客居。
行过错综复杂的山路,落星带着罗子安上了官道。
官道上有不少押送货物的车队,落星看了一眼,恍惚间又回到十年前,当初墨羽就是跟着许家车队前往边关,只是此刻,车队里不会有那精巧的人儿了。
收起发散的思绪,越靠近都城,车队越多,还都是堵在路上的状态,抵达城门口才知道这些车队与诸国朝贡撞在了一天。
万国来朝是一大盛事,车队里人人津津乐道。
看大家脸上的笑容,大家对于大穆的强大从内心里散发出骄傲自信的光芒。
罗子安十年来第一次出山,见到这么多人,还有些不习惯,紧紧的跟着落星。
除了不习惯,他眼里还有满满的好奇,“祭叔,都城外每天都有这么多人吗?”
“平日里偶有商队,今天是诸国朝贡的日子,会有各国的公主王子过来,这才道路拥堵。”
“诸国朝贡,大穆在这十年间已经发展到这么强大了吗?”
“强不强大,你可以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走吧,入城。”
落星跑到城门口,她那标志性的面具,让看到她的诸侯列国人员浑身一颤。
大穆战神一年多未曾露面了,今日朝贡撞上,真是晦气!
觉得晦气的同时,大家纷纷让开道路,让落星先过,那下意识的反应,比帝王亲临的场面还盛大。
罗子安本来准备去排队的,看到这场景,平日里冷冰冰的他,也是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祭叔是什么身份?
竟然什么都不用出示,什么也不用说,别人就主动让开道路,朝廷一品大员,也没有这样高的待遇吧!
道路让开,守城门的士兵迎上前,一起单膝跪在地上,“见过祭大人,大人先请。”
什么身份证明都不需要,直接就可以入城,若是有人学了落星的装扮,混淆身份怎么办?
落星的服饰别看普通,却是御制的,上面绣的五爪金龙是陛下特赐,旁的人若是敢在衣服上绣五爪金龙,那便是意图谋反,是要诛九族的。
现今陛下的信息网遍布天下,只要假冒,便有迹可循,谁又会将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搭上,去假扮一人享一时富贵呢?
最最重要的是,祭大人住着小破院,也不富贵。
假扮了身份什么都捞不着,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假冒了。
落星骑马入城,罗子安紧紧跟着,享受了一把特级待遇。
远离了那些士兵和朝贡的诸侯国,他再也憋不住,“祭叔,那些人对您如此恭敬,您的官位很高吗?”
“帝王近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觉得呢?”
罗子安愣了一下,完全无法将祭叔和那些位高权重的权臣联系在一起,而且作为一个高官,祭叔成天养花遛鸟,也太闲了些。
“祭叔,高官不是每天都要处理公文的,可您在别客居并没有看公文,协助帝王处理国家大事,这样也可以吗?”
“子安,当一个人强大到一定的地步,他的存在就是意义,并不需要再去做些什么。”
落星带兵打下四海安定,只要她在大穆存在一天,别国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这就是她可以居高位,食厚禄,却不用干活的原由所在。
罗子安揣摩着落星的话,须臾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祭叔。”
他忽然很庆幸,能够被祭叔选中,成为罗涯爷爷的孙子,跟着人人敬仰的祭叔学习。
落星带着罗子安去到自己的小院,太长时间没有回来,院子里杂草丛生,房梁上结满了蜘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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