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防盗,正文大概还有20分钟?
沉重的铁链,随着人体一次次的闷声撞击,哐啷哐啷地发出了刺耳响声,时不时冲破了引擎声,又被重新包裹住了。
嘶哑的哭叫声,像是水波里若隐若现的影子,显得卡车里隆隆的、幽暗的行驶声越发无动于衷——“放我出去!”一个女人半哀求、半嘶吼着,“放我下车!”
与杀戮旅馆那一幕不同,那个隐没在黑暗里嘶喊着的女人,足足喊了好几次,林三酒眼前仍旧是一团昏暗的卡车车厢。
是因为卡车司机一直抓着她没松手,所以副本“预告片”也一直没有结束的原因吧?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我左边的,”不知道是口水还是鲜血,含混了那女人破碎、急切的声音:“左边是蔬菜——”
什么蔬菜?
林三酒都分不清自己是否还漂浮在绿湖中了,好像身体与灵魂错开了,越扯裂缝就越大,只能感觉到左手手腕上好像正被铁闸紧紧压着一般;昏暗中那个女人的恐惧,好像也传染了她。
能力与战力都沉睡了,她深陷在一个副本的湖里,湖水阻挡、吞噬了她的力量,手腕被死死扣着……假如这一切还不够糟糕的话,还能加上另一点:林三酒眼前始终是卡车副本,听见的始终是那个女人求生时的疯狂呼喊,她看不见自己的身体,惊惧、疑惑正在迅速燃烧着她胸口里的空气。
她想喝一声松手,但嘴唇刚一张开,就感觉到了唇边咕都都浮起的水泡。
仿佛是身体与灵魂脱了壳:身体仍在水下,被卡车司机死死攥着,灵魂却被困在了卡车车厢里。
她使劲想要指挥身体动起来,但她的挣扎就像是在挥舞一根飘带;身体总是滞后几步、缓慢发散,那聚集起来的一点点力量总是落不到点子上。
怎么回事?现在正在发生什么?
林三酒始终就没有从卡车司机身上感觉到任何恶意,敏锐直觉也从未对他生出过警惕;哪怕刚一被抓住手腕的时候,她第一时间也以为卡车司机只是想要引起她注意。
但是,假如卡车司机抓她手腕,只是为了引起她注意的话,为什么他还不松手?
那个说话挺爽利、觉得无望之下还要一圈圈寻找进化者是一种折磨的卡车司机,现在究竟在干什么?
对他来说,自己应该还是一个副本才对,他没有理由对一个副本动手……
不知道是肾上腺素,还是一瞬间的恍然,冰凉雪亮地打进了她的血液里。
对他来说,自己真的还是一个副本吗?
当林三酒建议由自己下湖找人的时候,那一群将游湖公园团团围住的副本中,有一个副本说了句“让它去的确合适”。
然而当卡车司机说自己也要同来的时候,他说的是“让她自己下水,岂不是……”
假如在别的副本眼里,“他乡遇故知”应该是个“它”;那为什么在卡车司机眼里,自己却是“她”?
正确的问题或许应该是,卡车司机是从什么时候、怎么发现,林三酒是一个“她”,而不是“它”的?
她知道自己没有慢慢思考的奢侈了。
杀戮旅馆的话仍言犹在耳;若是被副本按住了,长时间逃不出去,她最终就会化成一个副本生物——如果她不会先呛溺而死的话。
“我要、我要再跳一次,我要跳去第三排第十个箱子,我要活下去!”
副本“预告片”里的那一个女人,好像重整了一下神智,再次叫起来的时候,已经不那么歇斯底里了;尽管她只是画面中的一个影像,但说来也巧,她与林三酒都正在同一时间里,试图从同一个副本手里求生。
只靠身体的挣扎,林三酒脱不出卡车司机的禁锢。
她又挣扎几下,只觉胸中气息越来越薄、越来越短,知道她耽误不起多少时间了。她咬着牙,从模模湖湖、隐隐约约的感觉中“摸索”到了自己的身体,拖拽着遥远的另一只手,在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况下,好不容易将它搭上了卡车司机的手臂。
副本化出的“角色”,也是人形;是人形,就可以被种子能力吸收吧?
只不过与其他能力一样,种子能力也陷入了沉睡里。
在如此危急关头,林三酒却像是眼睛上蒙了布、在黑渊里漫无目的地捞东西一样;她也不知道自己“捞”了几次,才终于触碰到了种子能力的边,将它激灵一下惊醒了一点点。
就像一个真正的活物似的,种子能力刚刚一有动静,就被林三酒又逼又挤地从手上放了出去。
哪怕只是收起副本的一个“角色”,她只要暂时能够脱身,就——
卡车司机的手臂蓦地滑进了种子能力中。
能成功!
林三酒一时间甚至不敢生出惊喜,仿佛整个神魂都浓缩了,针尖一样,全聚集在种子能力与卡车司机所接触着的那一点上。
连一秒也用不上的吸收过程,却挤满了连数个小时也塞不下的一件件意外。
她碰着的显然是卡车司机另一条胳膊,因为她自己的左手仍旧受制于他的禁锢;被种子能力一口咬住的手臂,不受控制地继续跌落进来,眨眼之间已经被吞噬掉了一整条胳膊——眼看他的肩膀也要步上后尘时,种子能力却忽然一顿。
随即,它就像被按灭了的灯光一样,霎时消散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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