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倾盆,烛台切拉着暗堕的短刀有些艰难的跟在审神者的身后,一直到进了手入室不再遭暴雨袭击,他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很想从屋里拿条毛巾擦一擦头脸什么的,但看到站在其中的主君,烛台切很怂的没敢,有些尴尬地拽着因为感受到其他的气息而开始发狂挣扎的太鼓钟。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把太鼓钟在看到审神者出现时,暴戾的情绪远比看到其他刀剑男士更盛,满是杀机的气息里充满了怨憎。
烛台切心头一个咯噔,一直在坚定的念头忽然摇摆起来。
“你就这么想救他?”审神者淡漠无起伏的声音在屋外传来的暴雨声中依旧清晰。
烛台切眼睛一亮:“主君,您果然有办法的对不对?”
审神者定定地看着他,那双幽深眼皮看得烛台切全身发凉,过了半晌才听她道:“将他拉过来,然后,你站远点。”
烛台切没什么犹豫的照做了,连脸上的狼狈都没去管,满面期待地等着审神者的举动。
被重新捆成粽子状的暗堕短刀在没了烛台切的钳制后仍旧不死心地朝着审神者扑杀而去,仿佛二者间有着不共戴天的弥天大恨般,他一边发出野兽般的吼声一边想用牙齿扑上去嘶咬。
“主公……”烛台切正要抬步上前扯住太鼓钟时,审神者已经抬手,就着太鼓钟倾斜着伸过来的头一掌按在了他的上半脸。
狂暴的灵力从这接触的瞬间一下子喷涌而出,暗堕短刀原本是为嘶咬而张开的利齿此时正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而发出凄厉的惨叫。
磅礴的灵力波动哪怕是站远的烛台切都能轻易感受到,随着太鼓钟身上的骨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时,一直在紧张看着的他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那是主公在用灵力冲刷太鼓钟体内淤积的暗堕腐朽之气再换成她自己的,如同刮骨换肉,哪能不痛。
很快的,一个衣衫褴褛形容狼狈却面容精致白皙的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得到了灵力补充,也不再受暗堕气息压制,神智再度回归的太鼓钟低着头呆呆看自己的手,握着自己的本体左看右看,“我还……”
“贞酱!”烛台切抬步就要上前,脚步刚起就看到那少年抬头时仍旧猩红的双眼。
贞酱的眼睛不该是红色的……
这个念头还没闪过,那边的太鼓钟已经再度举起手中的短刀,毫不犹豫地刺向离他最近的审神者。
“肮脏的人类!”他听到太鼓钟满是怨毒的咒骂,心痛的同时身体已经更快一步地本能拔刀,拦在了太鼓钟和审神者之间。
“贞酱……”积累十天的疲劳和此时的心神震荡让烛台切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来得及格挡了这么一记刺杀后,他就被太鼓钟半点不留情的一脚踢开,然后再度划向审神者的喉咙。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少年的清脆嗓音疯狂的诅咒着,白刃即将贴近脖颈的一刹那,他猩红的双眼触及到了一双比刀锋更加冷酷的眼眸。
只这一眼,太鼓钟所有的疯狂都被冻结,这把暗堕的短刀如同遇到了天敌的野兽,手中的本体落在了地上还不自知,整个人颤抖地跪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从那一眼中感受到的极度恐惧,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烛台切想要爬起再度冲上去的动作连一半都没做到,那边的交锋已经结束。面对审神者在一瞬间释放出来的气势,哪怕是被暴戾憎恨支配的暗堕太鼓钟也是当场失去战斗力。
那种对兵器仿佛与生俱来的绝对支配力,烛台切很清楚,这份天赋主君很少对他们使用,而一旦用了目前还没有任何刀剑能够抗拒。
“所谓的暗堕刀剑,就是这么一回事。”审神者的话淡淡地响起,她看也不看就伏在脚边的太鼓钟,“我能祛除它们身上的暗堕之力,却没有办法除掉已经腐朽扭曲的心。心魔不除,暗堕永不会消失。”
造成暗堕的原因千千万万,不是所有的刀剑都能像尤夜的本丸里那么幸运,有那么一个愿意为他们牺牲的审神者来解除心魔重归自我,大多数时候,他们因人类而起的怨恨根本无法平息。
烛台切默默地站起,高大的身形却低垂着头显得颓丧卑微:“主公,对不起,我没想到……”
“烛台切,我平日待你如何?”审神者突然问。
烛台切一愣,但还是迅速回答:“主公,待我很好。”
这是实话,除了言辞冰冷拒绝刀剑们靠近以外,主公对他们的安排之妥贴哪怕再苛刻的刀也找不出一丝毛病。
“从你进入这个本丸,我给你刀装,配你御守,从保养、手入,到之后在手合室指导你们剑术。入驻这个本丸七月有余,我没有让一把刀死在战场上,保证你们的存活甚至让你们的实力凌驾于同等刀剑之上,可以说,因为有我在,你们能比别的本丸存在得更久。”
每说一句,烛台切脸上的愧色更深,待听到下一句质问时,他脸色惨白,完全僵立在了原地。
“可是,我保证了你们的性命,烛台切,你是否也给了我相同回报,考虑过保证我的安全?”
暴雨下了十余分钟后便很快停了,乌云却并未散去,黑压压的聚在头顶,仿佛随时都会再来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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