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
“!”
唐之雁猛坐起身, 接着便呻/吟一声——
肩头太他娘疼了。
她扶住床梆甩甩头,扭头望向那里,肩胛有几处细小针孔,沉沉乌色已褪, 只余淡青。她眨眨眼环顾四周,适应了片刻,又试着动了动,疼得一阵龇牙咧嘴。
此时正有人推门而入。
“小雁起得倒快。”来人笑眯眯道。
唐之雁见他, 便要纳头下拜,被他掌风一托送回了床榻。
“伤了便该好好养着,小雁你呀,同我不必重这些虚礼。”
“宫主不同他人……”唐之雁闷声道。
唐钰撩袍坐下, 笑道:“有何不同?不皆是双目一口, 一日三餐。”
唐之雁还未出声, 后来人迈门而入,接口亦笑道:“宫主此话不解风情, 于小雁心中, 宫主自是天人之相, 我等凡夫俗子不可比拟。”
“老三你闭嘴!”
唐之雁抄起一物丢过去,唐陌将将躲过, 也不恼怒,径直入内立于唐钰身后。
唐之雁转头, 冲唐钰道:“宫主, 我……睡了几日?”
唐钰道:“不到一昼夜。小雁, 昨日夜袭,你居功至伟。”
唐之雁低头道:“本分之事罢了。”
唐钰温声道:“昨日,可是有甚要事么?”
唐之雁闷声道:“夜里……有些睡不着,绕林走了几圈,回来时恰好碰上鸣钟,便迅速赶过去了。”
唐钰手一顿。
唐之雁并未注意,想起之前击倒自己那人,皱眉继续道:“宫主,我唐门内堡百年未遭袭,昨夜忽至必有蹊跷。我倒下前曾见到一人,便是他打伤得我,此人刀目薄唇,一副阴柔相,想必是——”
唐钰道:“东厂之人。”
唐之雁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是宫主替我驱的毒?”
唐钰微微一笑并不回答,沉吟片刻,道:“小雁,此事恐怕不简单。”
唐之雁道:“属下明白,明日属下便动身去查。”
唐钰拍拍她, “也不急一时,你这伤还需三五日才好得,伤好后再动身吧。”
唐之雁方要说些什么,唐陌忽自后方插言:“宫主,我与小雁一同去吧。”
唐钰明显停了停,转瞬道:“也好,小雁性活,行事冲动,遇事你多揽一揽她。”
唐陌应声领命。
【助】
二人离去后,唐之雁再走出房门,已是傍晚时分了。
她肩伤好去大半,活动开后也不如初时那般疼痛,她实在不好觍着脸让同门再将三餐送进房中,快晚膳时便换药更衣,走了出去。
一拉门,面前果不其然杵着那个大块头。
可即便知晓,唐之雁仍是吃了一惊。
因他目前境况,论“个”实在有些亏心,论“摊”或“堆”还恰当些。
她在门口足足愣了半刻,才踮脚自机甲零件缝隙间挪至他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
他抬头:“修整……损毁……之处……”
唐之雁瞠目结舌:“你不会回待机处修吗?非赖在我这?”
“……”
二十三番默默不语,垂头继续动作。
唐之雁似也彻底放弃了,嘀咕一声,斜目望向二十三番。
他盘坐于地,肩背后心同胸前皆损毁得厉害,木制外壳卸下,露出内部薄钢层下咬合转动的机械,破烂部分搁在地上,面前摆着相同部分。
机甲间会相互替换,使用前任残骸补缺身上之事唐之雁是知道的,只是从未真正见过。
她挑挑眉环起胸,干脆也不走了,静立在原地看他低头修补自己。
夕阳下暮霭归鸿,还未见沉沉之色,斜阳打在他袒露的薄钢上,攀附至齿轮缝隙间,咬合滴答,奏出一曲亘古不变的乐章。
唐之雁凝望一处,许时回过神来,再抬眸,他竟已经修整大半了。
只剩一处。唐之雁挑挑眉。
二十三番手执一物,长臂后伸,一会绕过肩头,失败后又环过后腰,如此反复,看着好似林间高攀的野猴。
唐之雁向侧边行了几步,便知道缘由了——
他够不着后心的关节缝。
她幸灾乐祸道:“怎么,此处也够不到?平日里莫不是从不修整?”
二十三番顿一顿,停下动作,望着她缓声道:“平日……同番组……闲时……会互相……修理……”
唐之雁:“……”
她迎着光同他默默对视片刻,用力咂舌一声,转身推开房门。
“你进来。”
【悸】
屋中有些暗,唐之雁点上灯,命他背坐于灯下,自己出门把他满地的零碎拿进屋。
“手里东西呢?给我。”
她语气很坏,与其命令,更如斥责。
二十三番将掌中物缓缓递过,唐之雁接过才发现,那是枚小小的油壶,壶中清油刺鼻。
“什么东西,难闻死了。”
“是……炼油……。”
“我知道!”
唐之雁哼一声,轻拨开他后背方盖上油。
薄钢躯体下,庞杂齿轮缓缓转动,齿与齿间,可见内里含裹一物,静置其中。
唐之雁微眯着眼,半晌道:“你……可是有颗木心?”
二十三番顺从答道:“……是。”
“可是中空的么?”
“……是。”
唐之雁有些奇怪:“那为何不用它物?钢铜铁银一类?”
二十三番顿一顿,道:“……不……知……。”
“……”
填罢油,唐之雁将油壶搁下方要合盖,忽而动作一滞,坏笑道:“你莫动,待我半刻。”
“……是。”
二十三番果真坐于原地不动,唐之雁片刻去而复返,在他身后不知做了些什么,未几,她一合方盖,替他安上外甲,道:“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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